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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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步入灵阵师一道的无数前人在千百次的失败与试验后总结的成果。

  传承与记忆本就是阵之一道延续的方式，凝禅前世阅尽天下阵，却也不敢说，自己在阵之一道上，有多深的造诣。

  譬如她方才在脑海中勾勒出的这个阵。

  如此奇特诡谲的阵，她也只见过一次。

  就在她手中的这张书页上。

  她的目光再次随着书页上的纹路勾勒一遍，与脑中方才游走的灵纹一笔笔比对重合。

  然后终于确定。

  九转拘魂阵。

  凝禅重新看向掌心。

  她掌心的这枚吊坠上，细密镌刻的，是九转拘魂阵。

  也就是说，那其中长明般燃烧着柔和光芒的……是一缕魂魄。

  一缕虞画棠的魂魄。

  藏书楼的最高层一片安静，连呼吸都变得清晰可辨。

  凝禅倏而明白了为何祝婉照偏偏将这吊坠给了自己，而非直接[jiao]由虞别夜。

  因为她是傀师，能够给替身傀点灵的傀师。

  她可以点灵注魂。

  自然也能阅读魂魄中的记忆。

  凝禅将那枚吊坠悬在自己面前，任凭其中的光芒照亮自己的眼瞳。

  前世，她从不知晓，这世间还有这样一枚吊坠。

  殷雪冉没有潜伏在祝婉照的影子之中，祝婉照自然无从将这枚吊坠[jiao]由给自己，她带着祝婉照的魂魄到了画棠上，旋即不知发生了何时，但总之这枚吊坠最终定然是落到了虞画澜手中……

  她已经大致猜到，虞别夜正是追寻这一缕魂魄而去。

  如果她想，她大可以现在就将灵识沉入其中，阅读虞画棠的过往。

  但她不能。

  凝禅将手中的那本古籍放归原处，重新迈步，结了传送阵，回到了虞别夜身边。

  虞别夜并没有离开。

  凝禅的一去一回在她看来并没有多长时间，但事实上，将这样繁复的灵纹阵比对一遍，其实已经过去了足足一[ri]一夜。

  虞别夜的眼瞳有些微红，他在看到她的同时，便已经开[kou]：“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我知道这个吊坠是什么了。”

  和凝禅开[kou]的第一句话几乎同时响起。

  “那是我母亲的魂魄。”两人对视一瞬，是虞别夜继续道：“那缕气息……来自我的母亲。”

  凝禅注视着他，颔首：“吊坠上是九转拘魂阵，但……却又与真正的九转拘魂阵不同。”

  她将那枚吊坠放在了虞别夜掌心：“所谓拘魂，是颠倒[yin]阳，行不可为之事，硬生生将本应入九幽轮回的魂魄强硬地拘于人间。这是一个强迫而为的法阵，本就是禁咒之一，通常来说，这样的灵纹阵几乎都伴随着怨毒与不安，拘于其中的魂魄也会有强烈的想要挣脱束缚的愿望。”

  “给我一缕你的灵息。”凝禅的手指点在虞别夜的掌心，再引导他的灵息一并触碰到了那枚吊坠。

  “你感受到了什么？”

  从灵息彼端传来的，是沉静与温和。

  虞别夜慢慢道：“她是自愿被禁锢的。与其说是被禁锢，倒不如说……镌刻在这个吊坠上的灵纹阵，

  在保护她。”

  凝禅颔首：“是的。在这个九转拘魂阵之上()，原本还有一层遮蔽法阵。祝婉照在将这枚吊坠给我之前()，将这一层遮蔽法阵擦去了一半。换句话说，在擦去遮蔽之前，恐怕其他人便是见到了，也只会觉得这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吊坠。”

  “为什么要遮蔽？”凝禅皱眉：“她在躲避什么？是害怕被谁发现？祝婉照是怎么得到这一缕魂魄的？在此之前，是祝婉照在保护她的魂魄吗？”

  虞别夜深深看向那枚吊坠，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吊坠的表面，那片柔和的光温柔地照亮他的指尖。

  他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恍惚觉得好似是虞画棠温柔地握着幼年时的他的手，告诉他，阿夜，要勇敢。

  要勇敢。

  勇敢地迈入那些未知的黑夜。

  哪怕黑夜狰狞。

  “我做过一个梦。”虞别夜倏而开[kou]：“是某一夜我在渊山下的树边睡着的夜晚做的。”

  “在那个梦里，我见过这个吊坠。又或者说，我见过她的魂魄。”

  他在那个梦里奔走于不见前路的密林之中，无数参天的树林遮天蔽[ri]，分不清白昼与黑夜，周遭[chao]湿[yin]冷，前方只有一缕微光。

  他本能地想要接近那缕光。

  于是他披荆斩棘，蹒跚前行，哪怕满身是伤，无数次跌倒再站起来。

  到了后来，他终于触摸到了这一缕光，却在一片如梦中梦的大片空白恍惚后才醒来，再回首时，他已经伫立在了一片近乎永恒的荒芜之中。

  他站在巨大空旷的大殿里，穿着纯黑的宽袍，心中空[dang]如死，影子拖得很长。

  在梦里，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心中空空，直到这一场大梦醒来，他坐在渊山的夜[se]中，捂着莫名悲恸的心，抬首望向山巅的那一抹暖黄的光，才缓缓恍然。

  梦里的他，孑然一人，身边再无她的身影。

  步入修仙一道，便再也不会做毫无意义的梦，所以虞别夜一直以为，那缕光代表的，是凝禅。

  他如果像是在梦中那般苦苦追寻她，最终反而会失去她。

  所以他才会在那一[ri]扫雪上山，只为了见她最后一面，再去奔赴一场诀别。

  却原来，那束光，指的是他掌心的这一缕魂魄。

  于是梦中的一切都被颠覆改写，那些意象有了全新的解释。

  虞别夜抿了抿唇，重新看向凝禅：“你愿意和我一起看看当年的画棠山吗？”

  哪怕这份魂魄的记忆中，有再多不堪。

  哪怕要将最泥泞的他和他的过去撕扯开来，呈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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